陆保良第一次喜欢上一个女孩,是九岁时在公安大礼堂里,黑衣的杂技女孩面目俊美,神通广大,嘴里能喷一团一团的火焰。之后的日子里,这个画面几乎是他梦境中永恒的主题。父亲是个警察,脾气急躁,母亲则截然相反,显现出一个贤妻良母的所有品质。保良九岁的时候姐姐陆保珍年方二八,她看上去更像父亲,倔强而透着一种贵族特有的傲气。十岁的时候,保良和最好的同学李臣和刘存亮磕头结拜,自号鉴宁三雄。这个“传统”其实是传承于父亲,父亲在年轻的时候也结拜了三兄弟,老大已经流落海外,二伯叫权力,父亲是老三。二伯的儿子叫权虎,还有一个义子叫权三枪,他们和陆家人亲如一家。权三枪经常打架惹事,父亲没少为他操心。但是,在保良十一岁的时候父亲为权三枪做保释的时候出了车祸,从此成了瘸子。成了瘸子后,父亲象变了一个人,而且更加暴躁易怒。他不可能继续留在刑侦队里任职,只能调任公安学校副校长。二伯的生意越做越大。不久之后,父亲竟然辞去了公职,来到二伯的百万公司任职。二伯对父亲很好,权家的人也和陆家更加亲密。保良发现姐姐最近经常瞒着父母,和权虎哥一起出去。母亲似乎有所察觉。
和父亲离开献身了一辈子的公安系统去二伯那儿一样,这也是年幼的保良不能理解的。本以为了如指掌的家,原来充满着秘密。没有秘密的只有母亲,除了相夫教子,她似乎没有一丝属于自己的隐私。知道了姐姐瞒着家里和权虎在一起,保良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,而且成为他们的交通员,为他们传情达意。尽管没有声张,但做母亲的还是看出了端倪。在母亲的追问之下,保良将姐姐和权虎相爱的事实和盘托出。那天妈妈哭了,二伯权力的百万公司生意如日中天,权力无论到哪都是前呼后拥,相比之下,一瘸一拐走在后面的父亲显得有些形单影只。知道了实情的父亲极力反对两个人的恋情。父亲苦口婆心,甚至愿意用满足姐姐的所有其它要求,来换取她与权虎的分手。但被倔强的姐姐一口回绝。权虎对姐姐说,如果她父亲最终不能答应这桩婚事,那就一道离开。姐姐求父亲改变想法,怒不可遏的父亲急火攻心,进了医院。权虎帮父亲缴纳了医疗住院费。醒来后的父亲严令立即将费用立即退还给权家,他不想欠权家一丝人情。公安局长于叔叔经常来找父亲,保良觉得他们的谈话有些诡秘,似乎总不愿别人听见他们谈话的内容。父亲要姐姐陪同,到北京去找一个老中医治病。权虎送给保良一台最新的电脑,保良爱不释手。几天后,父亲回来了,而姐姐却失踪了,所有人急得团团转,只有父亲。
在寻人启事见报后的第四天,姐姐回到了鉴宁。姐姐的归来,证实了她的“失踪”,其实是父亲一手策划的阴谋。为了反对她和权虎在一起,他设法将姐姐软禁在一座小别墅里。姐姐在知道了真相之后,决定不顾一切,从那个地方逃走。权虎马上把姐姐带到二伯权力那里,声称立即要与姐姐结婚。他没有告诉二伯,此时姐姐其实已经怀有身孕。然而鉴于父亲的强烈反对,二伯也不得不做出反对的决定,于是失望的姐姐和权虎决定一道私奔。临走前,保良最后看见了憔悴的姐姐。他把全部的同情都投向了姐姐和与她痴情相爱的权虎大哥。保良再次充当了小交通员的角色,带回了姐姐充满对父母的愧疚与怨恨的绝笔信。母亲翻箱倒柜,从自己的陪嫁中找出了一对白金耳环。她要保良将其中的一只带给姐姐,说要是想家了,想妈妈了,就看看这只金耳环,妈妈祝他们幸福。姐姐的婚礼简单而冷清,参与者只有保良和权三枪。保良将那只金耳环交给姐姐,姐姐问那一只呢,保良说母亲要留着它,想姐姐的时候,就会看看它。
父亲依然去二伯的公司上班,但他们俩谁也不再提起姐姐和权虎的婚事,就好像这事从来不曾发生过。知道了婚事的父亲再次昏倒,住进了医院。权虎终于将近况告诉了二伯,姐姐生了个男孩。权三枪带着钱赶到南京替他们租了房子。一段时间之后,权虎和姐姐带着孩子赶回鉴宁,为二伯祝寿,父亲却借故推脱了。有意和好的姐姐回家看望父亲,但他们还是水火不相容,正式断绝了关系。二伯寿宴的那天晚上,父亲向家里宣布,二伯因涉嫌非法集资和黑社会犯罪,在他进行长期的卧底调查之后,已正式被公安机关依法逮捕,几天后,父亲说,我们要搬家了。全家从鉴宁搬到了省城。权力犯罪集团一案的侦破,为父亲带来了勋章和荣誉,他重新回到公安系统,不断在系统中进行巡回演讲,并担任了省公安学院副院长。省城的新生活失去了往日的其乐融融,失去了儿时的伙伴。突然有一天,电视新闻上播送了一个报道,二伯权力的上诉请求被驳回,判决死刑,姐姐走后,母亲很快病倒了。保良隐约觉得,在父亲的心中,兄弟被自己出卖,而二伯的儿子和自己的女儿又结为夫妻,始终是一座难以逾越的沉重大山。一天, 母亲忽然带上了一只耳环,父亲觉得奇怪,保良说今天是姐姐的生日。母亲的病情极具加重,很快就在病房里死去。临死前,母亲将那只金耳环交给保良,托付他一定将这只耳环也交给姐姐,要她在自己死后带上这对耳环,在鉴河边上再叫一声妈妈。
母亲死后,父亲将自己为了信念和承诺,放弃兄弟义气的痛苦告诉了已经中学快毕业了的保良。保良回到了鉴宁,故地重游,见到了好朋友李臣和刘存亮,还听说服刑三年的权三枪已经出狱。父亲又娶了一个被称之为杨阿姨的女人做老婆,以照顾他的余生。杨阿姨离婚多年,生活不算宽裕,对女儿嘟嘟很娇惯。一个新家看似形成了。父亲很快和杨阿姨正式举行了婚礼。李臣和刘存亮先后来到省城“发财”,刘存亮还带来了漂亮的女朋友陶菲菲。菲菲对保良充满了对异性的欣赏,她认为保良最吸引人的地方,就是不主动亲近女孩。至于嘟嘟,生活在同一屋檐下两个月了,保良也没能和她建立起半点兄妹之情。嘟嘟太任性了,几乎占据了新家庭的所有空间,父亲竟然还把送给保良的手机收回,改送给嘟嘟,令保良心存不满。
父亲期待保良今后考上公安学校,以继承他的衣钵,完成他未竟的追求。父亲要求保良将母亲和姐姐的照片都收起来,一面杨阿姨和嘟嘟误会。保良到美容店打了耳孔,准备将母亲的遗物——那只金耳环带上。李臣找到了夜总会的工作,刘存亮也忙着找工作,对于保良的苦闷,陶菲菲倒成了很好的倾诉着。保良带耳环遭到父亲的反对。但这次,他并没有坚持。陶菲菲倒很欣赏保良的新形象。在父亲结婚一年之后,办理了“内退”,作为交换,父亲提出条件,让公安学校破格招收保良入学。嘟嘟的任性无理终于令保良爆发郁积的情绪,父亲也只能劝说他要做得象个哥哥的样子。鉴宁三雄聚在一起,庆祝保良的顺利入学。但席间菲菲对保良的亲昵却引起刘存亮醋意大发,众人不欢而散。刘存亮坦率地告诉保良他可以将菲菲让给他,保良表示对菲菲根本就没想法。此刻,他要集中精力应付入学。在新生练习课上,保良见到了英姿飒爽的女警生夏萱。
从那一刻,夏萱那个挺拔的身姿和回眸一笑的完美定格,就一直留在保良脑海里,难以磨灭。刘存亮将自己每个月的工资留下五十元,开始买彩票。保良的新学期紧张而繁重。一天菲菲突然到公安学院找他,并告诉他李臣打听到了有关姐姐保珍的消息。尽管仍然下落不明,但总算有了一丝线索。李臣听一个叫马老板的人提起过,姐姐保珍和权虎流落在鉴河边。保良打算等待马老板的再次出现,从这个马老板口中获得确切的消息,于是在“焰火之都”歌舞厅一日一日地期待着。父亲意外地又为保良买了一个新手机,或许这是他表示愧疚的一种方式。保良依然执着地守候着马老板的出现。保良终于等到了马老板现身。可做贼心虚的马老板误会了保良的动机,极力躲避,还命令歌舞厅的保安将保良打出了门外。保良被打得脸上挂彩,但他并不打算就此放弃。父亲看到了保良的伤口,保良只得将获得姐姐的线索的情况告诉了父亲。父亲的态度极为冷淡,他警告保良以后不要再找姐姐了。保良知道,父亲和姐姐彼此之间的怨恨已经不可能再消除,他也许再也不能同时拥有他们了,再也不能拥有曾经拥有的那个幸福的家了。李臣和刘存亮失去了租住的房子,保良将他们带回自己家暂时居住,却引起了杨阿姨和嘟嘟的不满。保良反唇相讥,双方闹得不可开交。父亲显然支持杨阿姨母女,命令保良立即让朋友们离开。怒不可遏的保良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,一气之下带着朋友离家出走。三个患难兄弟只能住进了旅店。保良立誓一定要找到姐姐。
保良利用课余时间,继续在“焰火之都”的守株待兔,他幽灵般地等待着马老板的再次出现。为了避免过于明显,让对方认出来,菲菲代替保良守候在门口。马老板再次出现,保良上前搭讪,却落入对方设下的埋伏,再次被打手殴打。李臣租到了房子,大家住在了一起。见到保良伤痕累累,兄弟们异常气愤。刘存亮出了个馊主意,要保良穿上警服,冒充警察抓住马老板。三人如法炮制,由菲菲在明处盯梢,三个人在暗处等待。杨阿姨主动给保良来了电话,希望消除彼此间的怨气。保良很高兴,他决定回家。马老板再次出现,身穿警服的保良和李臣、刘存亮进行堵截,厮打之间却遇到了真警车,保良等人知道后果不妙,只得放弃马老板各自分头溜走。保良回到家,父亲和杨阿姨对她表示了关心。他们已经原谅了保良。保良继续守候马老板的出现。他看见曾经跟过马老板的一个女人,主动上前询问。这个女人叫小乖,是马老板包养的一个情妇,她对面容俊秀的保良明显表现出兴趣。从她的口中,保良了解到姐夫权虎,在帮马老板运输货物的一个船运公司当老板,但她对权虎并不认识。他俩达成了一项交易。小乖答应帮助保良找到姐姐,交换的条件是保良要和她做个朋友。保良只得答应,小乖立即给他写了马老板一个办事处的地址。小乖在陪同玩耍的保良的杯中悄悄放入了一些药粉。那是保良第一次领教到摇头丸的厉害。保良向学校请了假,来到那个办事处打听消息,却一无所获。
小乖又给了保良一个马老板原来情妇的名字。菲菲觉得保良最近不对劲,追问是不是有了女孩子。保良为避免麻烦向她撒了谎。小乖在折腾保良一通之后,终于把那个女人的电话告诉了保良。保良立即拨通了那个电话,却遭到对方的一通臭骂。菲菲以为保良有了心上人,伤心地离开了省城。父亲发现了保良这段时间明显的状况变化,追问是怎么回事。保良只得告诉父亲,他还是想把姐姐找回来。父亲把保良一路送到学院,并嘱托保良的同学监督儿子的外出情况。但保良并没有听取父亲的劝告。他认为只有找到姐姐,这个家才会重新恢复原来的样子。小乖以姐姐的线索做诱饵,反复引诱保良和她们一起疯玩,并继续将摇头丸灌入保良的嘴里。吃了药的小乖精神错落,想象着从窗户口飞出去,被保良一把救下。意料不到的是,正当一群人疯狂之时,警方突然闯入,带走了现场的所有人,保良也混在其中。在看守所,保良再次见到了曾经认识的同学夏萱,而此时他已然成为阶下囚。保良顿时感到无地自容。
事情已经无法挽回。保良被测出确实吃了摇头丸,必须接受行政拘留的事实。接保良出监的是父亲。恨铁不成钢的父亲在伸手痛打了保良之后伤心地离去。保良很快受到了学院开除学籍的制裁。他问系主任,是否征求过他父亲的意见。令他失望的是,他得到的回答是,父亲完全支持学院的决议。唯一可以得到的慰藉还是来自于李臣和刘存亮。从那天以后,保良经常在李臣那过夜,他甚至有意回避着父亲。父子之情几乎已濒临冰冻的边缘。保良决定出去应聘。菲菲此时也回来了,她提出要和保良搭伴一起找工作,保良答应了。寻找工作的路艰辛而漫长,而口袋里的钱日渐枯竭。菲菲毫不吝啬地将自己的钱换成食物供两人分享。保良感到心中有愧,却又无能为力。保良得到一个陌生女人传来的消息,小乖死了,吃了摇头丸后从楼上飞下去。临死前心存愧意的小乖给保良留下一个马老板从前租住过的地址,是从一个叫权虎的人手里租的。保良按图索骥,找到了这所阴森恐怖的旧院子。权三枪。在这样可怕的环境里意外相逢,使保良惊喜异常,两人互相告知了两个家庭的变化。权三枪表示可以去见见父亲。保良下意识地感到,这或许不仅是父亲原谅姐姐的机会,或许还会成为重组家庭的转折。权三枪为父亲买了鉴宁的柑橘,在保良的带领下,去见父亲。接下来的一幕是保良始料不及的。魔鬼般的权三枪从柑橘里举起一把短柄步枪,冲着杨阿姨和嘟嘟就是三枪。父亲幸好不在,权三枪又将枪口对准了保良。保良失魂落魄地受伤而逃。父亲将所有的怨恨集中于保良身上。他从此真正地失去了这个家。